我祖先这么嚣张的吗?
双方说话之间,彩釉巨像呼啸着狞厉的声响,朝着他们倾覆而来,视野里的天地再度被迷雾吞没,郑霁担忧大喊,“先祖小心!!!”
白瓷人面连剑都未出,他只是伸手挑起了一根天极丝线,指尖顺着绕了两三圈。
“天地煌煌,星宫澜澜,王权天下,神照我身。”
他指尖挽起,拉扯,眼底跳起一缕寒光。
极细丝线闪烁着一点星辰的银光,从一幅幅巨像的中轴线行云流水般划过。
“我权,玉衡。”
“永镇,诸神。”
诸神巨像被丝线骤然割裂,尖庙,高塔,殿堂又被他用线拔起,溅到高空,轰然崩落。那浓郁的彩釉飞快褪色,转瞬成了黑白色调,原先光彩耀耀的众神之墟如同一座巨大寥落的坟场,空旷寂静得令人生畏。
郑霁逃出生天,难掩兴奋,“先祖……咦?先祖?”
天轴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郑霁不禁大喊,“先祖,我们都在等您回归!我!我有办法带您回家!真的!您要相信我们!”
为了这一趟,他还带出了郑家这四千年来研出的逆行禁器!
虚空久久无声。
许久,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那道冷凉平静的嗓音,“不必了,我既违反了今生今世的原则,就是灵媒界的叛徒,也做不了郑世族的镇护神明。”
“替我转告郑族,叛徒郑夙,愿受惩戒,不再归族。”
回家?
从他决定留在此界开始,他早就无家可归了。
郑夙扶起面具,切断了与郑家氏族的联系,转眼又面对一具淡粉色的神面。
“噢?漏网之鱼吗?”
他伸掌要释放道法,突然后背心被狠狠一撞。
“嘭——!!!”
眼前飘起彩带。
粉色神面把他给撞回到了一场盛大华灿的婚宴。
郑夙微微眯眼,注视着眼前这一幕,熟悉的主角人物,令他厌恶的送嫁情节,是他每一次循环里都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
就在这煌煌烨烨的神天里,他坐在高堂,看他的挚爱与挚友合契对拜!
郑夙眉锋压低,胸腔怒意开始积攒。
他已经忍了两次!
他不想再忍第三次!
耳边是她的娇娇脆声,“兄长,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郑夙第一眼并没有看
()阴萝,而是望向天穹,罕见厉色,“放我出去,想要打架我奉陪,别搞这些下作的贱招!”
淡粉神面高悬天廓,并未回应。
郑夙微微呼气,他冷着脸站起来,不顾满殿的惊奇目光,就要从这场婚宴脱身,但他显然是不能干脆利落的,他被新人急急挽住了肘臂,祖宗姑奶奶不高兴骂他,“郑夙!你要去哪里啊?我们还没合契呢!你想搞砸我的婚典吗?!”
“放开。”
郑夙转头,狭长清丽的凤眼寒芒闪烁,“你是要逼我在这里上了你吗?”
“什么?”
她那天真甜艳的脸庞交织着困惑与不解,似乎不能理解从规矩谨严的长兄嘴里听见这种话。
为什么?
为什么你只有困惑,只有不解,唯独没有厌恶?为什么你不骂我?为什么你不推开我?你本该唾弃我!
郑夙胸膛鼓噪着某种凶狠之意,有什么已经破膛而出。
“你不怕是吗?”
“那好——”
郑夙扯唇一笑,周围降下浩然神威,她被震得飞荡起来,而他紧紧抓住她的脚踝,倏然拉向自己的怀中,就像他年少时,第一次拔出自己的太阿剑,没有迟疑,果决斩杀他的敌人。
他堕魔也堕得干脆利落。
“来吧。”
分明前一刻,郑夙还装束齐整,还坐在那高堂的位置,做着她那完美无缺的清冷高神长兄,可在下一刻,他镇压万年的心厄迎来了第一次暴走,他凌乱又失控,把她拖到自己的青席,握住她的脚踝,高高抬起。
架到自己的腰身。
他听见自己血液里那贪婪涌动的情欲。
指腹掐在她的脚背,软热的漩涡令他晕眩,眼底都是灼灼泛着粉晕。
那股占有的狂啸鼓动着他的耳膜与心瓣,是引他沦堕的尖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