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尘微微点了点头,肯定沈芷的猜测。
她接过沈芷手里的那个茶盅,又摸出一方帕子给沈芷擦了擦那被茶水溅湿的右手背。幸好,因为最近天气热,琥珀送上的茶水不太烫。
“只是可能。”沈千尘的眼睫扇动了两下,又道,“其实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沈芷有些激动地捏住了沈千尘手里的那方帕子,纤纤五指收紧,想说什么,又没说。
她知道沈千尘的性子,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她既然说了,那应该是有了七八成的把握可以确认,至少应该也有五六成把握。
她的凰姐儿真的回来了吗?!
只是转瞬,沈芷的情绪从激动变为兴奋又转为紧张,双眸微张,心跳也怦怦地加快。
沈千尘温柔而有力地抓住了沈芷的手,看着她的双眼正色问道:“娘,我今天让你来,就是想问你,要不要见见她?”
“想,我想见她。”沈芷反握住了沈千尘的手,毫不犹豫地说道。
她的神情与语气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别说是五六成的可能性,哪怕只是一丝可能性,她也想见见楚千凰。
沈芷太过急切,拉着沈千尘就起了身,母女俩急匆匆地往景仁宫方向去了。
从乾清宫到景仁宫的这一路不算远,她们没坐肩舆,是步行过去的,这一路,沈千尘只大致说了楚千凰的伤势,其它没多说,也没提觉慧大师说的话,她想让沈芷自己亲眼见了楚千凰再判断。
沈芷一路无语,心头很乱很乱。
她想起了过去这一年楚千凰种种古怪的言行,想起那一次次的失望与心痛,想起那个陌生得可怕的楚千凰。
沈芷在害怕,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发出的恐惧。
她害怕她不过是空欢喜一场,但更希望一切是真的。
楚千凰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起,她亲力亲为地照顾她、养育她;看着她蹒跚学步;看着她牙牙学语;后来又亲自给她启蒙;亲自教她琴棋书画……
楚千凰从小到大,沈芷在她身上投诸了无数心血,寄望她能长成一个比自己更好的人,想着自己要给女儿挑一个合适的夫婿。
……
思绪间,母女俩来到了景仁宫的门口。
沈千尘的步履停在了正殿,对沈芷道:“娘,你进去吧。”
她的言下之意是她就不进去了。
沈芷点了点头,跟随一个宫女继续往里走。
进景仁宫之前,她走得很快,可现在她的步履却是越走越慢,似是近乡情怯。
沈千尘目送沈芷往里走,独自一人坐在正殿里,嘴里含了一颗今日沈芷送来的玫瑰蜜饯,一言不发。
她又在想顾玦心脉偏弱的事。
上一世也是一样,顾玦的心脉一天天地渐渐弱了下去,师父林邈说,既有他体内那片残刃的缘故,也有他中毒的关系。
可这一世,明明她已经亲手把那残刃取出来了。
她确信整个治疗的过程没有任何问题,清理得很干净,绝对没在他体内留下任何残余的碎片,为什么顾玦的心脉还是偏弱?
难道与前世一样……也是因为毒吗?
想到这里,沈千尘怔住了,想到了她昨日在白云寺与那个楚千凰的对话。
她猜测顾玦剩下一半死劫可能就是中毒。
这个可能性很大。
问题是,沈千尘相信,也有这个自信,只要她在顾玦的身边,顾玦是不可能中毒的,更不可能让毒发展到足以致命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