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个,那有个女人,看看是不是咱屯子的,要不要给她捎回去?”
小个的男人问大个的男人。
“吁!”大个停住马车,回头看了一眼:“不像咱屯子的,你看衣裳囫囵着呢,咱屯子老娘们哪有衣裳不带补丁的。”
小个男人又看了一眼:“看样子也不是附近屯子的,不会是外乡人吧!人生地不熟的,咱更应该拉一把呀!”
“顺子,不是我说你!”刘大个从棉袄兜里掏出烟袋,点着抽了几口:“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你可拉倒吧!天眼瞅着黑了,一个女人在这荒郊野外的,要是出点啥事,你心里落忍?”小个的男人说完,又看了女人一眼。
“我的娘啊,穿那么大一只鞋,这是要上山拿猴啊!该不会是个疯婆子吧!”
刘大个抽了几口烟,把烟袋锅子在车辕子上敲打几下,重新揣进怀里。
瞅瞅四春说:“顺子,你实在要捎她回去,我也不拦着,但丑话咱说前头,拉回去,让她住你家,俺家可是真没地方搁她,十来口人呢!”
这年头,住是问题,吃粮更是问题,谁愿意平白无故的添一张嘴呢!
亲戚朋友都个人顾个人了,更何况萍水相逢!
杨长顺这小子就是个死心眼,一根筋,你越不让他干啥,他还就非干不可。
刘大个先把话说清楚,把自己摘干净了。他非要领回家个累赘,也随他了。和自己可没有一点关系了!
杨长顺白愣刘大个一眼:“我也没说让她住你家呀,看你吓那那德行!住我家,正好和我奶奶做个伴。”
杨长顺家两口人,就他和他七十多岁的奶奶。家里一条垄没有,全靠长顺给地主扛活挣点钱养家。
刘大个摇摇头,心里叹息:“自己穷的腚眼毛光的,还有闲心救济别人呢!这年头,哪个不是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啊!”
长顺一听刘大个不反对了,一只手拄着车板子,一跃而下。奔着四春癫癫的跑去。
四春舔完手指头,抬头看见杨长顺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问:“你家那旮瘩呀!你咋跑这来的?”
四春犹豫了,不知道咋回答,说是七星砬子呢,还是下洼子呢!
想了想,自己的家还是在七星砬子。有娘和哥哥保护她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七星砬子!”四春说出四个字。
杨长顺笑了,看来自己猜的真没错,这个女人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她真是个外乡人。
因为这块地界哪有七星砬子这个地方啊!
“那你上这旮瘩干啥了!”杨长顺接着问。
“我找我哥哥,你们屯子有叫郑大小的吗?”
“有倒是有,只不过……”长顺挠挠头,不知道咋解释,郑大小是临江的一个大傻子!
“走不走了,”刘大个冲着这边喊:“走就快点,别磨磨唧唧的,一会天黑了。”
四春听说有叫郑大小的,也忘了防备别人了,跟在长顺的身后,坐上了马车。
“架!”刘大个扬起鞭子,赶着马车重新上路了。
“少爷这破衣服啥玩意,抬胳膊都费劲,这要是干活,都不够碍事的!”刘大个一边赶着马车“喔吁嘚架”的,一边跟长顺闲聊。
长顺哈哈笑了:“那是你不会穿戴,少爷说这玩意叫西服,是外国人穿的,你呀,这是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