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
言罢,王佐躬身一拜,退出了大殿。
这时圣旨也已经拟好,朱祁镇把印玺重重的一盖。
不多时,两道旨意从谨身殿出,一是谕令各州府配合户部清丈全国人口,土地。
二是一道安抚圣旨,朱祁镇下令永不加赋!
这也是无奈之举,世家这种东西,古往今来不知传承多少辈了,手段层出不穷。
人言道,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
要是不下这道圣旨,恐怕清查十年都查不清楚全国到底有多少人。
更有甚者则会引起国家动荡,现在朱祁镇虽然手中牢牢把持着军权,不担心成了隋炀帝。
但任何国家动荡都是在给蓬勃展的大明使绊子,这是朱祁镇不愿看到的。
永不加赋,意味着藏起来的丁口,田地就算被清查出来也不会影响交的税,富贾乡绅藏匿的心思就没有那么强烈。
金英看到朱祁镇神色稍缓,开口宽慰道:
“皇爷莫要动气,如今四海升平,天下百姓无不歌颂皇爷的功德。”
朱祁镇闻言吐出一口浊气,四海升平?这才是最恐怖的。
一个国家,怕的不是有外敌,而是从内部开始腐烂,这才会要命。
朱祁镇开口反问道:
“金英,你可知国家的根基为何物?”
金英跟随朱祁镇已经有些年头,对于朱祁镇的心思还是了解一二,脱口而出道。
“回皇爷的话,是百姓!”
朱祁镇闻言点了点头,继续道:
“不错,是百姓。”
“一个国家的繁荣,不取决于其上层统治者的奢靡,而取决于其底层百姓的生活状况。”
“如果个人的苦难与国家无关,那集体的荣辱与个人又有什么关系?”
“历朝历代,但凡灭亡,其中必有农民起义的身影。就说太祖他老人家,起于微末,要是当初家中尚有果腹之粮,我大明也不会因此建立。底层百姓,才是我大明的柱石,只要他们心向大明,那我大明岂有不强盛之理?”
朱祁镇随即叹了口气,他一直在想方设法改善百姓的生活也是如此考量。
他是大明的皇帝,是这个幅员辽阔帝国的最高统治者,名义上拥有天下。
但他真正所能依仗的,只有百姓,也只有他能改变百姓的生活。
要是那些世家大族,士大夫靠得住,忠心不二如何能传承千年不灭?不过是一群墙头草罢了。
不加以改变这种情况,便是在掘国家的根基。届时百姓啸聚山林,便又到山河变色之时,万事休矣。
只是这个道理,只有起于微末的开国之君方能领会,故而历代始兴终衰。
后世帝王,一出生便站在塔尖,但是没有从塔下往上爬的过程。
站的高了,看的远了,可也看不清这塔底的芸芸众生的面孔了。
金英听到朱祁镇的解释,跪伏在地开口:
“皇爷,奴婢明白了。”
朱祁镇挥了挥手,目光深邃开口道:
“起来吧,朕和大明要走的路,还有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