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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节(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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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算命先生跟小童一起到村口给有愧送行。这次有愧走得太过仓促,没来得及摆践行宴,甚至没来得及师徒俩儿说上几句体己的话。小童躲在算命先生的后面,一手牵着师父,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磨蹭着自己的眼睛,像一只哈巴狗一样时不时地吸了吸鼻子。

其实他一点都不喜欢有愧,明明说好了自己是师父的关门弟子,结果却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小麻烦争宠,这麻烦还是自己亲手从外面捡来的,别提多委屈了。但纵然如此,到了离别的档口,他心里还是酸酸的。其实她人也没多坏,平时会照顾他,遇到坏人了,还替他出头……

小童的半边身子从算命先生的身侧露了出来,还有褐色短衫的一角。有愧看见那抖动的衣角,不由伸手牵了牵,说:“小童,我走了以后,好好听师父的话,知道么?”

小童探出半边头,他的脑袋耷拉着,说:“这要你说什么?倒是你。”他的嘴巴撅了起来,两腮也鼓囊囊的,“倒是你,你也要听话。”

有愧知道,这孩子嘴里还是不饶人,但心里其实是在舍不得她,便笑笑,说:“我也要听话,我都这么大了,听谁的话去?”

小童抬了抬眼皮,想了半晌,然后憋了一句:“听何大哥的话,他好心帮我们,又收留了你,你,你听他的话罢。”

“这孩子,”有愧无奈地摇摇头。

这时何愈也走了过来,并没听见前半段,只听见了一句听他的话,便问道:“听话可不是听谁说的,而是听说的对不对。若是不对,就算是你师父说的,那你也别听,听见了么?”他蹲下身,伸手揉了揉小童的头,含笑着说。

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穿着一身干净地月白色长袍,玉冠将长发一丝不苟地束着,长眉舒展眼带笑意,有愧不由多看了一眼。

算命先生开口道:“何大人这话说道虽然不错,但这小孩子哪里分得清是非善恶,他们还在学习,须得我们这些做人长辈,做人师父的多教教。您现在这么说,孩子没听进去还好,要真听进去了,那还不得了了。”

小童并没听懂师父在说什么,但他想着师父说的都是对的,于是大声说道:“师父,徒儿什么都听您的。”

何愈不由笑了一声,说:“真是名师出高徒,是个听话的徒儿,”他微顿,然后继续说道:“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您的所有徒弟,都是如此乖巧懂事?”

有愧马上明白过来这是在说她,正准备给自己辩白,算命先生却先开口了,说:“我命里并无子嗣,像我们这样的人命中无子,是正常的事儿,我也从没把这放在心上。我收徒弟,一来是为了将自己知道的这点雕虫小技传授下去,二来也是为了这后半辈子能有个做伴儿的。所以我一向都是将我的这些徒儿视如己出,见不得他们受半点委屈。”

听算命先生说的这里,何愈脸上愉悦地表情不由收了起来。这席话听起来像是一个父亲对自己未来的女婿说的,是在拜托他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儿。这不由让他有些汗颜,因为他什么都还没有承诺,就连把人带走的由头,都是讨一个服侍人的丫鬟。

算命先生继续说道:“有这么几句古话我听着觉得怪有意思的,一句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时候到了,我这个做师父的也帮不了他们什么,只求他们遇上的都是好人,那我这颗心就能放下了。要说打仗,何大人的能力自然不用我多说,没有妇人之仁,做起事来大刀阔斧斩草除根。但我们一码事而归一码事,我现在就想问问您,您到底对我这徒儿是什么意思?”

说道这里,何愈和有愧都微微怔住了,何愈开口,郑重地说道:“仙人且放心,我不会亏待她。”

算命先生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我还有几句体己话想单独跟我这徒儿说说。”何愈点点头,转身离开。有愧向师父鞠躬道:“这段日子,谢谢师父照顾……”她没有父母,这么多年来,这个因缘巧合得来的师父是待她最好的人,就像父亲一样,她实在舍不得。

师父伸出一只干瘪的手在她的手里捏了捏,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话要跟你说的,我没教你什么,也没能送你什么,现在临行,便送你一个忠告罢,你时刻在心里记着就行。”

有愧道:“是。”

师父道:“天命难违。”

***

何愈这次来没有马车,都是骑大马,现在多出一个人,也没别的什么好办法。于是有愧看着眼前这匹大黑马,有些傻眼,她看了看四周,问道:“还有别的马么?

白梁便不乐意地说道:“姑娘就别挑了,有一匹都不错了,难道你还要我上哪儿给你再找一匹来?我看这匹挺好的,这可是我么何大哥最喜欢的一匹了,你再不乐意,我就跟何大哥说去!”

“别,别。”有愧只得讨饶,说:“就这匹好了。”然后一手抱住马的脖颈,翻身上去。那马高大,她的脚踩不到底,这样的动作别提多危险了。这马其实没有看上去温顺,被一个陌生女子骑,马上愤怒的打了个响鼻,前蹄一抛地,就要把人从马背上给摔下来。

“小心!”就在人差点摔在地上的时候,何愈刚好看见这一幕,马上眼疾手快的飞出手里的软鞭,将人给揽进怀里。有愧着地后,小声喘了口气,何愈低眸确认没事儿,然后马上双眼微眯,朝站在一旁的白梁那儿剜去。

白梁被瞪,马上举起双手,申辩道:“这可不是我的错,没有多的马了,要么她就得用走的追我们,要么就得跟我们这些糙汉子同骑一匹,大哥您自己说说怎么办吧。”

何愈微思忖了半晌,朝她伸出手,“上来罢。”有愧将手放进他的手掌里,然后一脚踏上踏板,她的腰上突然多了一股推力,让她马上顺顺当当地坐在了黑马上。

她在马背上做好,伸手握着缰绳。紧接着何愈也翻身上马,从她的身后伸出手来。他并没有碰到她,甚至巧妙地避开了她的腰,从手臂下穿过,然后取回她手里握着的缰绳,但马往后一颠,将两人只见刻意营造的缝隙给填的严严实实,她能感觉到自己背脊后面抵着的那面坚硬的胸膛,和耳边呼呼而过的疾风。这么整整走了三日有余,到了第四天的傍晚,就在她迷迷糊糊地将头靠在他肩上小憩的时,她听见何愈轻声对她说道:“醒醒吧,我们到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楠楠楠姐的地雷!!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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