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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3页)

牛大顺面朝下的扑在地上,恨得牙咬切齿。有愧上前扶他,手还没碰到他的胳膊,便被他粗怒得推开,他冷声道:“你别跟我假惺惺了。”

有愧默默地缩回手,低声问:“那些人是谁?为什么找你要钱?”

牛大顺从地上缓缓爬起来,腿还有些大颤,斜倚在店铺门口的台阶上,“家里揭不开锅,借了点钱。”

这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他们的家里现在的确又没粮了,当时把有愧卖掉换来的银两精打细算也只够他们吃这么几日,于是牛大顺便动起了歪心思,他将家里的地契给当了,换来些银两,然后进赌场指望能大赢一笔。然而天不遂人愿,起初的几把牛大顺手气好极了,眼看着能翻两番,结果最后一把时输了一个精光。牛大顺不服输,向赌场借来了钱,继续赌,终于欠下了一屁股债。

在一边听着的柳娇娇冷笑了一声,她牵了牵有愧的胳膊,在有愧耳边低声说:“别信你哥的话,那些人啊,是城北赌馆的人。你这事千万别让何愈知道了,他这人最生平最恨赌这个字了……”

牛大顺侧耳听着,没听太清楚,但却明白一个大概,马上计上心来,说:“有愧啊,你哥哥我也不是什么恶人,你被爹娘卖走之后我在家里可难过了,一个大男人晚上竟然哭湿了一床被子。你现在过得好,我是打心里的为你高兴,希望你能跟妹夫小两口的,好好过日子。你刚刚也着了,若我不拿出这笔钱来,他们可是要断我一只手,你看在咱们兄妹一场的份上,就帮我这一次吧”

接着,他微顿,话锋一转,道:“若你肯帮我这一次,这事儿便就这么过去了;你若是不肯,那我就只能求妹夫帮帮忙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这个赌鬼哥哥,见见我那好妹夫。”

有愧一听,顿时凉到了指尖。这件事不可以让何愈知道,何愈的爹就是被一个赌字害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若是让他知道她有这么一个赌徒哥哥,那他会怎么想?

方才柳娇娇的话又开始在她的耳边响起来了:“你不过他买来的,一没聘礼,二没八抬大轿,你算什么?”

是的,她算什么?她不过是个买来的媳妇,何愈不高兴了,随时都可以吧她扔到一边,就像她的爹娘那样。

有愧握紧拳头,犹豫了片刻,伸手从发髻里取下一根碧绿色发簪。这是她娘亲给她的,平时一直都放在首饰盒里,今天心血来潮别了起来。这东西本来就是牛家的,她既然已经不是牛家的人了,那么这东西也不该是她的。

有愧开口道:“这是娘给我的簪子,哥哥把这拿去当了吧,当了的钱拿去还债。”

牛大顺将那发簪接了过来,用手掂了掂量,然后又眯着眼睛对着光看。他并不懂什么鉴宝,更没见过什么奇珍异宝,只觉得这簪子绿得发亮,应该值一些银两。便将发簪收了起来,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谢,急冲冲地往当铺跑。

***

牛大顺走后,有愧跟着柳娇娇进店里将做冬日衣服的布料给买了。等回到府里,红苑正在给何老爷梳头,何老爷滚了一身的草屑,只能将头发散开,一点一点的将细末给挑出来。

见有愧回来,红苑也没出来迎接,依旧坐在木椅上稍许欠身,说:“夫人回来了。”

“嗯,回来了,爹可好?”有愧将手里的沉甸甸地布料放下,喘了一口气。

“还好,”

这老东西可真是麻烦,整整一日闹得她不得安宁,只要醒过来便在院子里拔草打滚,嘴里一直念着什么婉娘,把她好不容易收拾好的院子又弄得一片狼籍,气得她干脆在药罐里给老爷子多煮了一贴药,让他昏睡了一个下午,现在才把人掐醒。

红苑笑着答道:“今天一直在玩儿院子里的野草。”

有愧见桌上有几支叶杆子,枝叶上有一股沁人的清香,便将枝叶拿起来瞧了瞧。

这时,红苑瞟了有愧一眼,总觉得有愧现在跟刚刚出去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但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一样……“怎么没见着夫人的发簪?”

红苑记得今天早上有愧出去的时候头发里还别着一根碧绿的簪子,现在回来却不见了。

有愧一慌,将手里的枝叶徐徐放下,故作镇定地说:“早上出去的时候便没带什么发簪。”

“那是奴婢记错了。”红苑低下头继续梳理着何老头的头发。有愧的话她是压根没信,她分明记着是带了的,这一定是在撒谎,指不定是给哪个情郎当信物了。

这天天黑尽了,何愈才回来。有愧心里慌张极了,她不怎么会撒谎,心里又是一团乱麻,于是拿着软尺给何愈量身裁衣的手有些不稳。

她比何愈矮了一个头,量的时候要将脚点起来一点才量得准,何愈虽然身躯修长,但肩却很宽,背对着她站着,像一堵能给她挡风遮雨的墙。

她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将软尺贴在何愈的肩膀上。

“今日干什么了?”何愈一边伸着手臂,像玩偶一样地老老实实让有愧用软尺在他身上比来比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话。

“没做什么,去了一趟布匹店。”有愧低声道,然后继续心猿意马地给何愈量腰围,她的手从何愈的腰上环了过去,好像在从背后抱他一样。她的脸颊又开始发起烧,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靠得太近。

“可有什么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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