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王殿下说,东西不是他的,是谁送的将军自己明白。”
沈圆月停住脚步,眸光恍惚。
凌羽抿抿嘴,眼里眸光微闪:“将军,要我将东西搬回去吗?”
许久,沈圆月才答:“收着吧,省得麻烦。”
凌羽眼中的光兀地暗了下去:“将军,天凉了,我去给你拿披风来。”
“嗯。”沈圆月低头看着脚边的花,眼神却淡淡地涣散开,显然心不在焉。
见状,凌羽又深深地行了个礼,这才离开。
不知站了多久,沈开领着一个小厮扛着捕鸟网,嘻嘻哈哈地跑进来。见到她,沈开眼睛滴溜溜一转:“娘,你回来这么多天,怎么不去看看大叔?”
小厮出的主意,要撮合大叔和娘亲,首先要让他俩多见面。
沈圆月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人小鬼大,多嘴。”
沈开挠挠头:“嘿嘿,娘,你就去看看大叔吧。娘出征后没多久,大叔差点砍了月老祠前面的许愿树,被抽了一百鞭。现在伤虽然好了,我上次和他洗澡时还看到有些疤在,可难看了。娘,咱们府里不是有凝雪霜吗?给大叔送一瓶去呗。”
沈圆月点点头:“由你。”
“好嘞,我替你送去。”沈开跑得飞快。
未等他跑远,沈圆月又道:“慢着。”
“什么?”
沈圆月正色道:“家里现在是凌羽当家,凡事他做主,不许你跟他胡闹。”
沈开噘噘嘴:“哦。”
月老祠?许愿树?不知为何,沈圆月心里的闷又增了几分,似乎有什么东西沉甸甸地压在胸口散发不出去。鬼使神差的,她到酒窖拎了几壶酒回到赏月楼。往常,她只在雪天出征时才会喝上一坛,其余时间滴酒不沾。今天却如此想喝,最好喝得烂醉如泥。
青瓷酒器细腻如玉,一看便是达步陵昊挑选的物件。四年前,是谁对自己说:“那日小的喝醉了,还望沈将军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清冽的美酒哗哗灌下肚,不一会儿便化成温暖的酒气,连同往日的种种涌上大脑。达步陵昊,你这自大的男人,前脚给人五分温柔,后脚便给人十分失望。就算自己曾想过与你白首到老又如何?被你惑一时是自己笨,再上当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凌羽,凌羽,你比达步陵昊更混蛋。予君一腔真心,君却弃之如草芥,还回一世孤寂。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世间的人和事尽皆如此。名和利,全是过眼云烟。情与爱,不过下酒解闷之物。
看透了!看透了!
窗外,天色渐渐变暗,初生的满月挂上了树梢,淡淡的月光溢满一室。
沈圆月蜷坐在狭窄的窗沿上,支着两郎腿,一边灌酒,一边哼着破阵歌。楼高风疾,身体在窗沿上微微摇晃,长长的黑发在风中飘散飞扬,脚尖点着节拍。
忽然,一双手伸过来拖过她的酒壶:“大伤初愈,少喝点。”
她扭过头,隐隐约约看见凌羽站在自己面前,身体一歪倒进对方怀里:“你不要我了,我不缠你,只是,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我想告诉你,我,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