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晏胜雪坐在床边,见司望北睁眼,连忙让双喜去扶他。
双喜的手还没触碰到司望北,司望北身体下意识的躲开。
扶了个空,双喜尴尬的看向晏胜雪。
“抱歉,我不太习惯别人触碰。”司望北昏睡三日,刚醒嗓子还哑的厉害,自己撑着身子坐起来便想下床。
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坐在床上跟人说话,尤其是对面的人是自己爱人的姐姐。
见司望北这模样,晏胜雪只好等司望北穿好外衣。
“现在可以告诉我,生什么事了吗?”晏胜雪表情看不出喜怒担心,只是平静的陈述事实:“大婚那日,我们一家被流民绊住,急匆匆往你们神灵族赶捡到你。”
晏胜雪看着司望北,问出自己最想问的话:“司望北,我弟弟在哪?”
司望北没有直接回答:“伯父伯母在何处?”
听出司望北的意思,晏胜雪抿了抿唇道:“世道乱了,他们在紧急封锁烟霞城,加固防御阵法。若你想说的话,需要我们一家人都听……”
说着,晏胜雪看向一旁候着的双喜:“去将我爹娘叫来,说司望北醒了,有要事。”
双喜是个机灵的,连忙去找晏修礼二人。
直到双喜走后,晏胜雪才没头没尾的说了句:“不该唤伯父伯母的,如今他们也是你爹娘。”
司望北呼吸一窒,嘴角扯不出一丝弧度,努力让自己声音平稳,却仍旧听得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痛苦:“我与阳生,并未结契。”
此话一出,晏胜雪眸光闪动,似乎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了下去。
直到双喜请来晏修礼与薛如君,司望北才将事情原本的经过告知众人。
一片死寂中,是薛如君先开的口。
“那日我们去你家族,半途中捡到你后便按照你所说,直接折返烟霞城,并将烟霞城全面封锁。”
“昨日我实在担心阳生,便派了两个心腹前往,神灵族地界一片废墟,寸草不生。我心腹去时,还有火焰未熄。”
神灵族这一场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将神灵族万年来的家园付之一炬。
司望北眸中不见半点光亮,少年身上全是死气。
薛如君抬手拍了拍司望北的肩:“虽然你与阳生还未完婚,但我们一家人已经认定了你,从此以后,你便是我薛如君第二个儿子。”
少年身上挥之不去的绝望似乎凝固一瞬,他缓缓抬眸看向薛如君,心中百感交集。
他失去了亲人爱人与族人,晏家人同样也失去了最疼爱的儿子与弟弟。
可偏生这时候,薛如君还来安慰他。
仿佛看出了司望北的想法,薛如君语气坚定道:“我的孩子我清楚,不管是胜雪还是阳生,都不会被这点苦难打败。不论是百年千年,他一定会回来。”
薛如君的视线一一扫过身边之人:“而我们要做的,是死守烟霞城,护住城中百姓,等我儿平安归来。”
她的视线最后落入某片虚无,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也似乎是在对屋内之人说,又好像在对晏阳生说。
“乱世将至,我们便要守住最后一片净土。”
这是他们,作为饱受21世纪高等教育的人,在面对战争苦难时,必须要做的事。
*
秘境内。
黄沙蔓延万里,天空挂着明晃晃的烈日。
晏阳生有些记不清自己已经到这个小秘境中多久,他拼了命的修行,只盼着有朝一日离开这里时,能够有与阴灵抗衡的力量。
“今天是初几了来着?”不知周化作人形,双腿盘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玩沙子。
这里的景色从未变过,无风无雨,每日只能见日升月落,再明媚的太阳都变得无趣,再璀璨的星河都变得乏味。
就连不知周一个剑灵,都记不清今夕是何夕。
晏阳生刚打坐结束,冷不丁听到不知周的话,仔细回想了下,一时间也没想起来今天初几。
“不行,我们不能这样过。”晏阳生突然站起来,情绪有些激动。
他赫然现,自己回过去,那些南明院的同窗,好多人他都记不住模样了。
其实算算,他进入这里,也不过几个月时间。
现在是记不清时间,记不清那些不熟悉的同窗。
那再过些时日,他是不是会记不清自己亲人好友的面容?
到最后,他会不会连北哥和自己家人的面容都会记不清?
晏阳生以指为剑,神神叨叨的在地上一笔一划的画起正字。
画到最后,他越画越慢,似乎在回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终于,他停下动作,朝不知周咧嘴笑了笑。
“我知道了,今天是五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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