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都忘了怒吼,而是颤抖着呢喃。
他撑起半个身子,看着苏妙走到案桌前,面无表情地将头颅上的匕拔了下来。
而后,只见她举起屋内唯一一盏烛火,朝他走过来。
庞生瞳孔骤然收缩,嘴唇颤抖,额头不断渗出冷汗。
“来人!快来人!”终于,庞生咆哮出声。
可是外面静悄悄的,始终一片死寂。
庞生下意识想挪动躲避,然而双腿像被灌了铅似地,动不了分毫,只能看着苏妙逐渐逼近。
“别喊了,但凡你能指使得动的,都不在了。”
一句话,仿佛已然给庞生判了死刑。
“阿妙,你别这样你忘了吗?咱们过誓的都是我不好,咱们不要前程了,也不要孩子了。”
在死亡面前,任何人都会暴露出骨子里的懦弱。
更何况现在,庞生觉得苏妙已然疯了。
倒是苏妙,听到这话,微微一顿。
“是你先违背誓言的,阿郎,你还是过于自信了,你凭什么以为,你比我的父母亲人,兄弟姐妹还要重要?”苏妙语气带了些许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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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生一听,立马道:“是因为月团儿和世通阿妙,你知道,我是有苦衷的你先冷静一下。”
“住口!苦衷?你也配提苦衷?是我当初瞎了眼,引狼入室这才害了苏家,害了月团儿和世通”说到这儿,苏妙的语气又再度冷静下来。
“不过好在,还有补救的机会。”
庞生呼吸艰难,空气都好像变得和铅块一样沉重,压得他快要窒息,连小手指都动弹不得。
庞生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不知想到什么,面容微微扭曲,不可置信道:“你给我下了毒?”
苏妙莞尔,坐在了床榻边沿,对着庞生比了个“嘘”的手势。
“嘘夫君,别吵到母亲了,我怎么会给你下毒呢?不过是让你不能动弹罢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王隆已经开始行动了,你就算杀了我也无济于事!”庞生艰难挤出几个字。
苏妙一边解开他的中衣,如水葱般的手指按在他的心脏处。
苏妙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心脏跳动地越来越快
“阿郎,月团儿那边就不劳你费心了,至于你就由我送你下地狱吧。”
“阿郎,有句话你说地挺对,你我本就有云泥之别,我是高高在上的国公府嫡女,你呀,实在是登不上台面。也不怪二婶出言讽刺若非你卑躬屈膝甘愿做我苏家的一条狗,不然给我们苏家提鞋都是不配的。”
杀人诛心,偏偏苏妙语气平静,仿佛只是陈述着事实。
而这些话,都是之前庞生自己说过的。
他说他只是苏家的一条狗,苏妙如他所愿。
说罢,又点了点庞生的心脏,像是在自言自语,但听在庞生耳中,无异于地狱钟鸣。
“你总说你对我真心实意,要与我生死与共可我却从未看见过你的真心真心这东西,不挖出来瞧一瞧,怎么知道真假?”
庞生目眦欲裂,可这会儿,因为刚刚那盏茶水,他已然说不出话来,只能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苏妙看着这个自己爱慕依赖的男人,眸中流露出一丝怅惘。
“你是知道的,在这世上,母亲是对我最好的人,所以,我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欺瞒唯有一件事。”
这件事她瞒了所有人,背负着不能生养的压力,喝了几年的苦药汁。
“庞生,真正不能生养的人是你,不是我啊。”
苏妙轻轻抚了抚庞生的脸颊,微微叹了口气。
只是此刻,庞生感觉不到任何温柔,恐惧在一瞬间,化作一只冰冷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阿郎,我是真地爱你啊。”
若非真心,就不会走到今天了。
听到这句,庞生的心里瞬间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然而下一瞬,就听她又道:“阿郎,去死吧。”
女子脸上的怅惘消逝不见,手中利刃直|直刺入庞生的心脏。
她说,阿郎,我是真地爱你。
她说,阿郎,去死吧。
温热的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中衣,苏妙没有犹豫半分,手中利刃愈用力,她目光冰冷地注视着榻上之人,静静地等待着他从无力地挣扎,到痛苦地蠕动,最终彻底归于安静。
待到内室彻底安静下来,苏妙方才缓缓松开了手。一直紧绷挺直的脊背,此刻也弯了下来,整个人仿若被抽去了所有力气,一下子瘫软在地。
那盏烛火也随之落在帷幔上,火苗迅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