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的考试一过,宋家和程家便出回三道口,小院被宋招娣提前打扫过,此刻干净得很。
牛哥不方便住在宋家,被程也拉去和他睡在一起,霎时间,宋振平家要嫁女儿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队。
宋家小院成了村里人暂时的八卦落脚点,上下工路过的婶子大娘们都要好奇进来瞧一瞧问一问,顺便唠上两句。
宋振平一家定居在省城,一年到头回不了两次,大家虽好奇,但还是很有分寸地没乱问,主要是即便宋振平夫妻再怎么亲切,也还是有种距离感。
哥哥姐姐回家,最开心的莫过于元宝小朋友,小人儿乖乖窝在程欢怀里啃饼干,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紧盯着陌生的牛哥。
牛哥看着两人只觉心都快融化了,只能逼着自己将注意力转到小元宝身上,
“元宝来,哥哥给糖吃。”
元宝怕生,才不理会陌生哥哥,牛哥身上的江湖气也让他觉得难以亲近。
牛哥认命地放弃了逗小孩玩,在程也的召唤下去了宋家。
霍嘉木是家中老幺,几个哥哥都结了婚,除了同学,能称得上好哥们儿的也只有程也和牛哥了,所以,接亲队伍中,两人可算得上主力军。
忙完了宋家这边的琐事,哥俩又马不停蹄赶往霍家,又是一顿忙活,程也还好,身强体壮,这点活还抵不上他的早操。
反倒是牛哥,平日里除了日常锻炼,根本没有干活的机会,可把他给累的,根本没心思想其他东西,匆匆吃过晚饭倒头就睡。
眼瞧着离婚期越来越近,宋清禾的嫁妆也都备好了,除了那一本存折,明面上的嫁妆有实木衣箱,印着囍字的搪瓷盆和暖水瓶,还有好几床新弹的棉被。
霍家虽是普通家庭,但彩礼也是给够了的,霍老爷子更是亲自为小两口做了家具。
男方家里诚心,宋家的嫁妆自然更加丰厚,就明面上的这些,在这十里八村,已经是顶顶好了,更别说宋清禾手上那张巨额存款,足足有五位数之多。
当然,存折是不会摆在明面上的,村里人只知道宋振平一家在省城做生意赚了钱,却猜不到宋家两间铺子,一个月就能赚四五千。
喜糖是在供销社买的,瓜子花生是二哥王得水扛来的,二哥的瓜子厂规模已经从两三个人扩大到二十来个,几乎垄断了安宁县的瓜子生意,口味也从原来白味增加到五香,焦糖,红枣味。
王得水原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算卖不出去就搁家里人吃,却没曾想,焦糖、红枣味的瓜子一上市便受到了大家的喜爱,于是只能连夜增加了两条生产线。
时隔半年再见他,宋暖只觉得二哥身上有了股商人圆滑老成的气质,和牛哥身上的江湖气不一样,但本质上也别无二致。
八月十六晚上,母女三人难得睡在一起,顾不上夏日炎热,王艾君怀里揽着俩闺女,同她们讲起小时候的故事。
窗外蛙鸣阵阵,耳边是母亲温柔的声音,宋清禾眼眶酸,突然就不想嫁人了,她舍不得父母和妹妹。
温热的泪打湿了王艾君的衣衫,她叹了口气,用力将两个闺女抱住,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背安慰。
翌日清晨,暗蓝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王艾君便叫俩闺女起床,母女三人眼睛都有些肿,一看就知道昨晚哭过。
王家人一大早便来了,瞧着三人浮肿的眼睛,王母哎呦一声,赶忙将勺子放在井水里镇凉,然后敷在宋清禾眼皮上消肿。
“快快快,新娘子今天可不能哭,等会还有化妆呢。”
她没好气睨了眼王艾君,吐槽起自家闺女来毫不嘴软,
“你个当妈的也真是,闺女哭成这样也就算了,你瞧瞧你自己,那眼睛简直没眼看。”
王艾君自知理亏,默默给宋暖给递了两个冰镇勺子。
母女三人同一个造型消肿,不舍的情绪倒是消散了些,这副样子着实有些好笑。
还没等她们咧开嘴,房门被敲墙,宋振平端着早饭进来,他脸上,是和母女三人如出一辙的青蛙眼,甚至还要更肿。
这下不仅宋暖三人好笑了,就连王母和两个舅妈都笑出声来。
一家四口敷着勺子,直至眼皮完全消肿,这才作罢。
恰巧此刻程家人过来帮忙,宋清禾换上红裙,坐在镜前,由王艾君和宋暖替她梳妆。
头被高高盘起,别上大红色的绢花,是当下最流行的新娘造型。
宋清禾的皮肤很好,没有一点瑕疵,只用薄薄上一层粉饼,再用腮红提点气色,最后化上口红,便是最美的新娘。
程欢在一旁看呆了眼,她还是第一次见宋清禾穿嫁衣的样子,此刻只觉得往日见过的所有新娘,都不及禾苗姐姐半分。
“禾苗姐姐,你好美啊,比挂历上的明星还要好看。”
这话获得了大家一致赞同,宋清禾有些害羞,伸手捏了捏程欢的脸蛋,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
吉时还未到,接亲的队伍还没来,宋家小院却已经挤满了人,都是村里的乡亲,大家自来添个人气儿,热热场子。
宋振平带着王家几个哥哥在前院招待客人,姥姥带着两个舅妈在厨房忙活,宋暖和程欢在屋里陪姐姐说话。
姐姐的终身大事自然是要记录下来,回来时,宋暖特地买了胶卷,不想错过姐姐每一个瞬间。
三人轮流拍着照,只是在屋内就已经花费了一卷胶卷,这时,王艾君端着一碗饺子推门而入,
“清禾再吃点,小霍他们就快要来了。”
宋清禾乖乖吃完一碗饺子,正准备拉着王艾君照两张,小院外响起一阵欢呼。
“新郎来喽,接亲的队伍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