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是甲堂正副堂主们向教中众人代为表达来自于教主的震怒,若非几次在教主身前时确实能感受到对方目光掠过带来的强大威压,沙庆甚至要怀疑这教主是否是甲堂整来糊弄人的傀儡了。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就连沙庆自己都不将辛堂放在眼里,辛堂覆灭了又如何?
用读书人的话说来叫“无伤大雅”。
可这回呢?
他们的损失可不单单一个炼狱秘洞啊。
甭说那只梁子猫在教主心目中的位举足轻重了。
狡兔三窟,狡兔三窟,而今三窟尽毁,且是被神不知鬼不觉毁掉,可该急起来咬人了吧?
所以他们这些人一听教主大人淋雨到来,便着急忙慌赶来,不约而同摆好认罪认罚的架势。
教主大人有再多责难他们活该得受着。
出乎沙庆意料,也是出乎大多人所料的是,教主大人只让他们跪了不到一炷香,双膝都还没跪麻,双脚也没软,就勾手示意让他们站起来说话。
有为老者带头,没人敢矫情违拗,老老实实起身待命。
老者身高脸长,即便年逾六旬,仍无半分佝偻老态,湿哒哒的须紧贴在面颊上,稍显狼狈,却难掩其雍容气度。
此人便是那位因有大过而被降职为副宫主的宫笃。
平海郡出了这么大的事,乙丙两堂可以不到场,甲堂定然不能缺席。
堂主所在路途甚远,宫笃离得近,便由其赶来代为主持了解各项事宜。
其实宫笃也只比红裳早到了不到两个时辰,在这两个时辰里,这位干练老者却已将整件事原委摸透个七七八八,同时针对一些紧要事项作出应急布置。
在场所有人里,宫笃无疑是追随红裳最久、最受红裳信赖之人,大伙跟着他行事总不会错。
宫笃起身后掸了掸下衣处挂着的泥土,上前数步先恭谨将三个秘洞的人员、财物、物资储备的情况做了个细致汇报,接着将侵入者所留下的蛛丝马迹摆出来,而后交代了下他到来后做的几个决策。
尽管在分析事件走向上屡有失手,但宫笃还是认为自己该提出自己的判断,于是将先前顺藤摸瓜收集来的线索在脑海中梳理了一遍又一遍,审慎道:“依据老奴初步判断,此番祭祀、藏宝、炼狱三洞皆殁,绝非一方之力可为。”
“没有缜密的情报网络逐日逐夜盯梢观察分析,根本不可能现层层障眼法下三处秘洞的方位,能有足够人力日复一日重复如此繁碎工作的中州情报组织,在老奴认知中不出四家,道义盟的暗部,藏锋的风铃,幽冥教的鬼耳堂,以及姑苏那位包打听背后的不明势力。”
“不论哪个情报网络废寝忘食连日辛酸,都无法掩盖我教各堂乃至三洞守备长期以来的麻痹大意。”
“当然,事已至此,更是用人之际,老奴亦不建议教主追究个人过错,论罪施罚,还是让大家将功补过为佳。”
“话说回来,纵然探知三洞方位,也不意味着哪方便有能力将这三块重啃下来。”
“藏锋不敢将手伸得这么远。”
“幽冥教龟缩不出。”
“包打听及其后势力搅风搅雨或还行,若能靠自身掀翻作浪,那未免也太能蛰伏了。”
“最后老骥伏枥的道义盟倒是大有可能联合听雨来犯。”
“老奴也更倾向于今夜一路杀穿我教三大秘洞之人来自于听雨。”
“一来,听雨在计谋之外所潜藏战斗力迟迟未在大众面前展露,恐怕是非比寻常。”
“二来,那慈锋入了昆仑大漠后便彻底失了影踪,老奴认为对方或许为了摆脱我教掌控已是自我了断了,而在了断之前,定将自己底细透漏给听雨。”
“洛飘零诡计多端,想来已盯上我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