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潜渊山庄的庄主徽记。
除了齐老,世上只有桑枝夏一人独有。
桑枝夏得了令牌后始终不曾离身,这次回来腰间却是空荡荡的。
徐璈极度坦诚:“是。”
“我担心京都会再生变故,想着给战场上的人多留一层底牌。”
鱼死网破对如今的局势已经无法再造成逆转,但若是防备不当,带来的后患也是无穷。
这样的隐患是会死人的。
战场上的性命宛如稻草被无情收割,倒下一人被迫垮了的往往就是一家。
徐璈不忍再见过多生死。
齐老听完嗤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要不怎么说你小子是个有福的呢。”
哪怕事先对京都的秘密毫不知情,徐璈也能想到先留一手。
这样恰到好处的敏锐,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徐璈被齐老话中的戏谑弄得眉梢飞起,踟躇一瞬轻轻地说:“听您的意思,此举是派上用场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齐老摆手示意徐璈麻溜滚蛋,靠在藤椅上懒懒地说:“不出意外的话,你应该是又立功了。”
“令牌用完赶紧还给夏丫头,还有就是……”
“再敢说老夫的药是假药,掰碎你满嘴的牙。”
徐璈不是很服气地呵呵几声,一甩袍子转身就走。
齐老望着逐渐驱散最后一丝夜色彻底覆在人间的阳光,缓缓闭上了眼。
暗色散了。
这千疮百孔的疮痍人间,也将在不久的来日迎来久违的光明。
潜渊山庄,潜入深渊之底,只为再临人间。
谋算数代人,筹谋半生,等的不就是这一日吗?
许是迎头洒落的阳光过于刺眼,齐老伸手覆在眼前呢喃出声:“天亮了啊……”
也总算是要天亮了。
尽管大巫师夜间叮嘱过无需特意早起,可等老王爷醒来吃过药后,徐璈还是第一时间就去请安。
老王爷显然已经从大巫师的口中知道了喜讯,苍白的脸上笑色越温和。
“夏丫头和孩子一切都好?”
徐璈恭敬点头:“多谢王爷记挂,内子一切均安。”
“那就好。”
老王爷撑出几分力气坐起来,还没顾得上跟徐璈说话,门外就响起了老爷子无奈的声音:“慢着些,不着急。”
蹬蹬的脚步声急急传来,又在门前整齐止住。
紧接着响起的是敲门的小小动静。
“江爷爷您醒了吗?”
“江爷爷我们可以进来了吗?”
糯糯和元宝稚嫩的声音传入,徐璈的眼尾不动声色地掠过一丝意外。
他倒是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时常出入王府,老王爷待他们也耐心十足。
但在今日之前,徐璈并不知道他们是唤的江爷爷。
老王爷听到这动静立马就展颜笑了:“来来来,都快进来。”
“爷爷早就起来等着你们呢。”
糯糯和元宝紧跟着老爷子走了进来,先是守着规矩一本正经地行礼,逐个问完安最后对着徐璈认真问好。
徐璈挨个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没插上话就被老爷子撵了出去。
老王爷今日瞧着状态尚可,有大巫师在此坐镇暂时无需担心。
桑枝夏情况特殊,徐璈也被破例允了两天休沐,只是暂时离不得王府。
徐璈想着桑枝夏之前有孕喜欢吃的东西,特意去小厨房那边绕了一圈。
可等他端着托盘走到门前,看到神色不明的桑枝夏和眼神飘忽的齐老,徐璈脸上的笑无声裂了。
徐璈屏息后挤出一抹笑:“您怎么不单是卖假药,还乐意冲我说假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