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整顿兵马,咱们在最快的时间内把京都拿下!”
就算是老王爷自己走不到了,他们也要去奔袭千里去迎!
和尚一掀营帐帘子冲了出去,书生迟疑地看向薛先生:“先生?”
“右参领去吧。”
薛先生坐在江遇白的身边,沉沉地说:“小王爷这边我守着即可。”
“我来时给他带了王爷的亲笔信,他看了会明白的。”
营帐中重新变得安静,唯一解不开的是江遇白眉心锁死的结。
书生出去才现,桑延佑和徐明阳竟然也跟着薛先生一起来了。
这俩小子尚不知事大,正在围着梁壬追问前些日子京都里的一桩大热闹。
徐明阳一脸难以评价的微妙。
桑延佑倒是听得兴致勃勃:“将军是说我爹醒来就现床边绕了一圈死人脑袋,还都是血淋淋的那种,当场就吓得人不太行了?”
书生:“……”
梁壬:“……”
之前倒是听说过这位小少爷因着是庶出的身份,在家多受冷落苛待。
这父子间的感情,竟是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了?
桑延佑面对二者惊讶的目光,无所谓地耸肩摊手,相当直白地说:“我其实打小就没见过我爹几次,每次见他不是在打我,就是在抬脚踹我的途中。”
他能长这么大没被亲爹一脚踹死,多亏了亲娘每次都舍生忘死帮他挡住了大部分,另一部分单纯是因为命大。
否则亲爹一脚能踹死至少三个他。
梁壬心说这样也就不奇怪了。
桑延佑兴奋地搓搓手:“那我爹现在咋样了?人还救得过来吗?”
梁壬忍着笑说:“救倒是救过来了,只可惜之前就因抄家一事有中风之兆,再受了这么一番惊吓,据说是情形不太好,卧床许久了。”
活是没法好好活了,死也没死了。
这番境况必然是之前桑大将军死都想不到的,然而现在成了摆在眼前的现实。
那些血肉模糊的人头别人或许认不出是谁,也无从查证来路。
可被惊吓的人自己看一眼就能知道大概,那都是桑家秘密派往岭南去寻桑枝夏的人。
这是徐璈远隔千里给出的一份儿回礼。
徐明阳原本还担心桑延佑伤心,谁知这小子听得比他还来劲儿,乐得不像是亲爹成了个瘫子,反而像是亲爹高中了状元。
桑延佑唏嘘无限地说:“没死好哇,活着才遭罪呢。”
“就我爹那种的,让他活着的每一日都在后悔,为何当初没把我和姐姐一起溺死,时时刻刻都沉浸在不可挽回的痛苦当中,那才是一生值得!”
徐明阳不太确定地戳了戳桑延佑的胳膊,小声说:“你真不是装的?”
“是真的高兴不难过?”
“我难过什么?”
桑延佑嘲色十足的呵呵几声,古怪道:“又不是已经死了要我戴孝哭丧,这有什么可难过的?”
“真要是一次吓死了,我才是真的会伤心呢。”
死了的人可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如果不能让这些无数次把自己的生死踩在脚底的人被迫仰头,他那么豁出去命做什么?
他跟着薛先生赶来京都,就是生怕亲爹没机会再见他一面呢。
徐明阳确定了这人不是在强颜欢笑放心不少。
桑延佑想想突然勾住徐明阳的肩膀,神神叨叨地说:“你说等见到我爹的时候,我一句说什么比较威风?”
徐明阳:“……”
徐明阳咽了咽唾沫,微妙道:“你想说什么?”
“我啊……”
桑延佑嘿嘿一笑,冷冷地说:“我想说……”
“爹,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