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开始隐隐作痛,明明伤口已经痊愈,那疼痛却似乎永远不会消失。他用力地握紧左手,将手指痉挛般收拢,随着心口涌起的巨大恐惧与悲哀,无法遏制地颤抖。
他放弃了去寻找叶深深的打算,只不由自主地靠在墙上,呼吸沉重地任由秋雨的寒意将自己整个人侵袭。
叶深深躺在酒店的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茫然无措。
她出走了一天一夜。从自己家出来,没有方向没有目的,在这个城市陌生的街巷里一直走,一直走。
陌生的电话打进来,她看归属地就知道是谁的,不接,任由它一直响。最后在路人异样的眼神中,关了机。
她走过拥挤的大街,也走过偏僻的小巷。从一开始默默流泪,到后来表情都没有了,只剩下木木呆呆一个人。
到昨晚九点多,她终于又饿又累地去路边吃了一碗面,抬头看见旁边的快捷酒店,认识到自己不能露宿街头,于是便开了一个房间,进去躺一会儿。
休息一下吧,睡一夜就好了。
她在迷迷蒙蒙中入梦。
她梦见自己在那个一室一厅的拥挤旧房子中,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子渐渐长成了如今二十岁的叶深深。
她梦见妈妈踩着缝纫机,帮她用碎布做着裙子,而她坐在磨得已经掉了漆的木地板上,整理着布头,偶尔抬头和妈妈相视一笑。
她梦见妈妈头也不回地走了,和那个男人手挽手,只留下背影。她无望地看着妈妈越走越远,最后痛哭失声。
哭着醒来,已经是天亮时候。
今天她真的无法照常去工作室,继续自己的实习生涯。反正请了假……就先这样躺一天吧。
是不是,可以和方老师或者顾成殊商量一下,要求马上出差到外地?这样,就可以避免和父母见面了。
不要见面。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目光空洞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灰迹,慢慢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
是敲门声将她惊醒的。
有人站在门口,不紧不慢地敲了两下,等待着她的回应。
她没有动弹,依然躺在那里,不想理会。
站在外面的人很有耐心,又轻轻地敲了两下。
叶深深还是不想理会,躺在床上睁大眼看着外面。已经快中午了,连日的阴雨让西风渐起,外面树叶稀疏的枝条映在窗上,一直动荡不安地摇动着。
门又被轻轻敲了两下。这次等了一会儿,传来服务员的喊声:“里面客人在吗?请开开门。”
她只能勉强撑起身子,然后起身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顾成殊。身后的服务员有点不耐烦,正要朝着里面继续喊。
叶深深站在门内,看着顾成殊,张了张嘴巴,大脑一片空白。
她忽然想起来,这确实是顾成殊的风格。之前他到她家的时候,也是这样敲门的方式。
不紧不慢,似乎能控制世上所有的节奏。
而顾成殊在走廊的昏暗灯光下,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她:“叶深深,你怎么躲到这里来了?”
她现在的模样很不好看,头发散乱,满脸泪痕,红肿的眼睛和惨白的面容。那已经干涸的眼睛,在看见他的目光凝望自己的这一刻,又瞬间湿润了。
“顾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叶深深强忍着身体的颤抖,隔着眼前薄薄的水汽凝望着他,蠕动着嘴唇许久,才干涩地吐出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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