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找到了吗?”她傻傻笑。
十点。
背上驮着呼呼大睡的女人,手里提着呼呼大睡的猫,陆骄阳用脚蹬开了苏深雪公寓门。
女王陛下的客厅、房间、厨房、洗手间的杂乱程度让人叹为观止。
直到凌晨一点,陆骄阳才离开苏深雪的公寓。
整理完一切,他还给她做了一份生活小帮手表格,表格就贴在冰箱上,长长一串,从水管工电话到如何操作洗衣机、到怎么在最快时间填饱肚子、怎么处理垃圾……
次日早上,门铃狂响。
打开门一看,苏深雪头顶清洁剂泡沫,女王陛下在操作洗衣机过程出问题了,现在家里到处都是洗衣液泡沫。
帮她处理好洗衣机问题,不一会时间,门铃又响了,这次是微波炉出问题;又过去一会时间,苏深雪在她的院子里大喊陆骄阳。
“陆骄阳,我的自行车出故障了——”
一天二十四小时下来,陆骄阳往苏深雪家跑了六次,最后一次是晚间十一点十五分,女王陛下拿熨斗烤生鱼片干,结果烧到了窗帘,触到防火系统。
猫被淋成落汤鸡,女王陛下也被淋成落汤鸡。
陆骄阳的那声“苏深雪”让社区一半居民打开灯一探究竟。
好在,女王陛下还算好学。
半个月下来,她可以负责自己和她的猫,日子也被梳理得井井有条,上课、做笔记、整理房间、购物。
周末,她就背着摄像机骑上自行车往外跑,布达佩斯她是一名国际关系学院交流生,到了维也纳,她是城市环境学院的交流生。
维也纳仲夏夜,最不缺地就是各种各样的音乐会,他们带着折叠椅结伴去看露天音乐会,现在的他和她兜里都没什么钱。
当然,他是真没钱,而她是假装没钱。
七月末,苏深雪去了一趟法国。
苏深雪没告诉陆骄阳,她这是去砸场子的。
巴黎,在ZARA制衣商开讲座大谈特谈过去一年全球成衣销量时,苏深雪和数百名环保志愿者在场外大力宣扬时尚垃圾。所谓时尚垃圾是指ZARA诸如此类价格亲民的服装品牌公司,为追求快时尚泛滥的成衣制造。
志愿者们有备而来。
他们用数据列出每一吨成衣废品耗费的地球资源;他们呼吁爱美人士理性消费;他们还当场演示了旧衣改造,一件九成新的上衣拆去领口口袋就变成极简风,烦了长裙剪去裙摆就变成俏丽短裙,T恤太单调没关系贴上特定贴纸,它就变成了印花款。
那时,没人知道负责现场表演的模特是一名女王。
八月上旬第一个周末,陆骄阳终于花掉了准备请一个女人听一场音乐会,去一次气氛很好餐厅的钱。
那晚,她也给足了他面子,穿礼服赴约。
餐厅定的是阳台位置,观星看夜景两不误。
举杯,为女王了不起的巴黎之行。
谈起巴黎之行,苏深雪眼睛泽泽发亮。
那样的苏深雪有那么一瞬间让你以为,她已忘却前尘旧事。
但那个她喝得醉醺醺的夜晚在提醒着陆骄阳,眼前这个女人只是从某个旋涡挣扎出来,但距离放下还有一段很远很远的路要走,也许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那个她喝得醉醺醺的夜晚,他问她都在哭些什么?
她趴在他耳畔,低低说了一句话。
或许,她压根不晓得有那么一个夜晚;或许,她以为把悲伤掩藏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