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还好,一说,泪水来得更凶,沿着眼角,如断线珍珠。
她听到他的咒骂声,他又开始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喃喃说“该死的,你这样在我面前落泪个不停,叫我怎么相信?”“深雪,深雪宝贝,现在告诉我,一切都还来得及,告诉我这只是你在和我玩浴室惊魂游戏。”“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情,几天前,我已经联系了心理医生,你给我时间。”“对了,我……我待会就打电话,让那些人不要整天跟着你,你不想呆在这里就不呆在这里。”“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错得有多离谱。”“还有,你不愿意和我说话就不和我说话,我保证不会再干那些傻事逼你和我说话。”
“是为了让你记忆深刻才那样做的。”苏深雪低声说。
“你在说什么?”语气烦躁,给她擦眼泪的动作也烦躁。
“你刚刚不是问,为什么要那样做吗?为什么要穿成那样出现在你面前,叫你颂香,和你玩回到苏深雪二十岁时游戏,”稍微提高声音,“都是为了让你有一个鲜明的对比。”
“你只是去倒一杯水,倒完一杯水,你发现,上一刻还和你共享人间极乐的人,下一刻就奄奄一息,她的身体机能在快速消退,那有气无力垂落的手在几分钟前还牢牢缠在你颈部上,很快,它就会变得僵硬,让你无法在那具正逐渐僵硬的躯体上窥探到一丝一毫,它曾经给你制造出巨大的欢愉,一块小小刀片,甚至于一小片打碎的玻璃,都可以轻易做到。”
“颂香,假如我再用上一点力道,就可以达到以上条件。”
“这种,如果放在影片就是视觉冲击;笼统说,是一种行为艺术表达手法;放在生活上,就更简单,我们之间已经到了无法挽回。”
他收回落在她脸上的手,而她也停止了流泪。
咬牙,继续说着:“你知道的,苏深雪胆子不大,胆子不大还怕疼还贪心,比如,她想一次性收获结果,她不想有第二次,甚至于第三次第四次。”
他在看她,以一种未曾有过的眼神。
心里苦笑,最终,苏深雪也和犹他颂轻一样,变成那个八岁孩子心里的魔鬼。
回看他,一字一句:
“苏深雪以后要爱自己了,过去二十九年,苏深雪都没有好好爱过自己。”
犹他颂香离开了。
离开前,他问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为什么偏偏要用这种方式?”
但他和她心里都明白,也剩下这种方式了。
挂在他嘴角处的笑意惨淡绝望。
“苏深雪,你成功做到把犹他颂香牢牢按在他八岁那个下午。”
他还说:“我发誓,不管过程多么艰难,我都会把苏深雪这个人物从犹他颂香的生命中彻底抹去。”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老师,一切终于结束了。
在亮白天光下,苏深雪打了一个盹,一个愣神,醒来,想起自己在浴缸泡得太久了,还想起她得把浴室清理干净,地板上的血迹会让负责打扫的佣人吓坏的,这可是戈兰第一领导人的卧室。
穿好衣服,却在收拾浴室时发现玻璃碎片上的血迹。
不对劲,从浴缸流出的血迹呈现的是溪流状,而玻璃片的血迹是独立区域。
猛地想起,犹他颂香是赤着脚去给她倒水的。
打开浴室门。
一行遍布血迹的脚印映在浅灰色地毯上,触目惊心。
跌坐于地上,呆看那行脚印沿着房间门。
那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脚底踩到玻璃,从玻璃的碎裂程度再到这斑斑血,就知道玻璃碎片植入很深。
她得提醒他,她得让他马上处理伤口。
快速找出手机,在按下他的联系电话最后一秒缩回手。
苏深雪给何晶晶打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