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脸部神经抽搐,他听到自己失真的声音:&ldo;我……帮你洗头发!&rdo;&ldo;不用,我再冲一下就可以了!&rdo;他耳中嗡鸣,&ldo;听话!&rdo;他抱着她进去,笼头刚刚没有关,热水兀自流个不停。他没脱衣服,就那么站在莲蓬头下,替她洗尽了头上的泡沫,用淋浴露涂遍她全身,再冲尽。目光刻意地避过淤青处,他没有力量多看。关上水笼头,先擦干她的头发,再用大大的浴巾包裹住她,&ldo;冰箱里有果汁,衣服穿好喝一点,不要贪多,当心胃凉。&rdo;他关照。钟荩看着他,他的镇定让她惊恐。&ldo;你呢?&rdo;他拧了下贴在身上的湿衣,&ldo;我也冲下凉!&rdo;说完,关上了玻璃门,把她阻隔在世界之外。钟荩用手掩脸。今天,她不该来小屋的,应该等身上的淤青消尽。前天晚上,加了个班,过来看他时,都快十一点了。方仪和雷教授约好了去苏城泡温泉游太湖,她便留下来过夜。凌瀚的论文需要点案例,他准备熬夜找资料,让她先睡。她真的累了,一沾枕头就睡沉。不知什么时候,她被热醒了,凌瀚不在c黄上。屋子里黑通通的,书房里也没有灯。她下c黄,走到客厅,只见凌瀚一身睡衣站在露台上,面对着无边的黑夜,背影像尊冷漠的雕塑。钟荩清咳一声,凌瀚没有动弹。钟荩察觉不对,悄悄走过去,拽住凌瀚的手臂。凌瀚蓦地一抬臂,接着一拳就击向了她的胸口。钟荩没有提防,跌坐在地上,疼得直抽气。凌瀚没有扶她,又是一记猛拳落了下来。幸好钟荩也学过一点防身术,闪躲过去了。这下好,凌瀚以为她在回击,出拳一招比一招狠,一式比一式猛、快,钟荩被他打得在地上滚,嘴角都出血了。&ldo;凌瀚……&rdo;就在他掐上她脖子时,钟荩终于发出了声音,&ldo;我是……钟荩啊!&rdo;凌瀚手停在半空中,神情恍惚,眼睛眨个不停,像在想&ldo;钟荩&rdo;这个人是谁!趁他发愣时,钟荩爬起来,把手伸给他。他怔忡了几秒,握住了她的手。她将他带到c黄边,他顺从地上了c黄,很快就睡着了。手一直紧紧握住她的。熟睡的他,英气俊伟,又有些微微的内敛。她深爱的凌瀚!钟荩用力地咬着唇,不让眼泪落下。她不是害怕,只是心酸。凌瀚梦游了。梦中的凌瀚没有意志压束,潜伏的癫狂发作。发作时,他觉得没有一点安全感。一丝风吹糙动,他就会拼了命的回击。这个卫蓝曾提醒过她,她没往心中去。她以为那是卫蓝的危言耸听。凌瀚的病已经这样重了么,连药也抑制不住?等凌瀚睡沉,钟荩悄然抽回手。她忍着满身剧烈的疼痛,咬着牙把露台上的血迹擦干,换了衣服,洗净晾出。做完这一切,东方悄然发白。没等凌瀚醒来,她先行离开了。到家不久,凌瀚的电话就到了。我总不能穿昨天的衣服去上班呀,你睡得晚,就没叫醒你。我一会煮个鸡蛋、冲杯奶粉,会好好吃早饭的。说这话时,钟荩的嘴角贴着冰袋,站在镜子前。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身遍布着大块青紫。这个样子不能让凌瀚看到,这比杀了他还可怕。午休时,她抽出时间跑了趟精神病医院,找了位专家咨询,问凌瀚这种情况需不需要送医院就诊。专家沉吟了一会,说道:这种情况很特殊,可见病人自我抑制力很强。我想可能是病人最近受到了什么刺激,才会梦游,间歇性发作。这属于偶然事件,不需要入院。他大部分时间是清醒的,你让他呆在精神病医院,这不好。多陪陪他,关心他,按时服药。因为嘴角微有红肿,这天晚上,她没有去小屋,说方仪回来了。睡前和凌瀚通了电话,讲了很久。凌瀚虽然没讲什么甜言蜜语,可她听出他很想她。挂电话前,他问了一句,明天来么?她轻轻嗯了声。明天,嘴角应该消肿了,只要不留下过夜,他什么都看不出来的。计划总敌不过变化,钟荩苦恼地扯下浴巾,换上睡衣。一抬脚、一举臂,都疼得厉害。凌瀚无声无息地站在门外,心内碧清澄明。&ldo;凌瀚,你吓我一跳!&rdo;钟荩还是从地板上拉长的身影发现了他,拍拍心口,娇嗔地回头。凌瀚落下眼帘,捡起沙发上的浴巾,转身出去了。再进来时,手里端了杯果汁。钟荩欲接,他摇头,凑到她嘴边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