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才刚刚打了胜仗,军中士气高涨,可李靖调动士气,只是点到为止,因此全军上下都相对平静,只是因为卢彦卿带来的消息,长安城中的情况并不明朗,主将忧虑,士卒的精神也都处于十分紧张的状态。
只有坐在一旁诸事不相关和卢彦卿在自顾自地喝酒,以及刚刚到来的张文苏,还在若无其事地谈笑风生。
张文苏一向敏锐,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中军帐中的紧张气氛,但他并没有多问,只是坐下喝了一口茶,笑道“阁主,可还记得涿郡的徐书佐?”
我记起子闵此前曾指着涿郡似乎有话要说,但连生变数,让我无暇顾及,经张文苏一提醒,我道“徐书佐在涿郡可还好?”
张文苏哈哈笑道“自然好得很。他与方直亲往罗艺处游说,这个便是罗艺给阁主的答复。”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
我一愣,明知自己并没有要与罗艺协商什么,这封信本应送往长安,交给老爹才对。
张文苏见我面露疑惑神色,笑而不语,只是又喝了几口茶。
我拆开信,罗艺在信中直言,因为李世民此前对大臣的猜忌,加上李孝恭的被杀,让他心中惶恐,因此有背离之意,而且老爹在筹谋重新夺权的时候,罗艺根本无从判断一切究竟是不是李世民蓄意试探,因此不敢有任何回应。
目前情势已明,他非常乐意联合身在涿郡的徐师谟和冯立,助新君荡平河北。
我并不以为意,将罗艺所考虑的如何布兵之词略去不看,直接将信交到了李靖手中。
这对李靖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消息。
张文苏见我此举,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轻轻一笑。
刘黑闼在正面与李靖的主力部队交锋,不敌而退,后方又有罗艺的骚扰,加上徐师谟和冯立二人在涿郡招募的民兵,三股力量齐下。
唐军节节胜利的消息传到李靖的大本营,我并不惊讶,在张文苏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就已经料到了这一点。
他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贸然便来。
张文苏看着刚刚清理完毕的战场,一片萧条肃杀,摇摇头道“阁主到长安一行,如今的心境,只怕与从前不同。”
我指着倒在地上的敌军尸体,低声道“张先生,所谓建功立业,不过是建立在这些人之上,若没有他们,也就没有我们了。”
张文苏摸着已经泛白的胡须,点头道“不知阁主日后如何打算?”
我摇了摇头,道“张先生,人心难测,我也不知道了。”
张文苏一愣,没有再多问。
河北的战事已经生了根本性的扭转,李靖手下的兵马虽少,但不乏猛将,徐世积和罗士信二人分别率领一支队伍,分别从南北两路出,李靖自己则亲率大军,正面进攻。
刘黑闼虽然勇猛,但因为张文苏此前的动作,他军中将士并不能齐心,不久,罗士信便攻克了兖州,活捉了此前响应刘黑闼的兖州刺史徐圆朗,徐圆朗手中的将士一半以上都是唐军,这些人本不愿反,但跟随徐圆朗在兖州,他们即便不拥护,也会被扣上叛逆之罪,加上还有徐圆朗自己的亲兵在旁监视,有很多人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靖并没有追究他们的麻烦,他本就缺人,因此让罗士信将徐圆朗的人马全部收编,不管此前做过什么,一概不究,只要尽力杀敌,还会论功行赏。
如此一来,罗士信收编的这支约八千人的队伍便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将刘黑闼往河间郡后撤的路给截断了。
而窦建德此前起兵的高鸡泊已经被徐师谟占领。
刘黑闼被杀的消息传到洛阳时,我已经和子闵一起回到了长安。
我不知道究竟要不要进宫,如果李元吉真的心怀鬼胎,那现在进宫无异于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