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彦卿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脸上戏谑的神情突然消失不见,变得十分凝重,良久才道“果然有人来过,我竟然不知道?”
说完却又摆了摆手,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姿态道“管他谁来过呢!这地方我能来,你们能来,别人自然也可以来,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说着又环视厅中,叹道,“依我看,这么个破地方,当年想必也热闹的很,唉,要是能给我一块这样的地方就好了。”
我听了他的话,笑着拱手道“卢公子,实不相瞒,这处舞坊原是在下的一个朋友所有,若公子果真喜欢,在下便做主将这地方送给公子,略表歉意,公子意下如何?”
卢彦卿听了,十分狐疑地打量了我半天,才十分怀疑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等等……你拿着别人的东西送人,只怕不太好吧,再说了,你那位朋友也未必会同意。”
子闵笑道“卢公子放心,郁先生做主,绝不会有差。”
卢彦卿又问道“你们……说的是真的?”
我道“自然是真。”
就这样,卿不归舞坊便被我送给了卢彦卿。
虽然不知道曹符和丁渔儿是否会同意,远在长安的崔少卿是否舍得,但卢彦卿这个人,不知为什么,我很喜欢。
回到隔壁的茶楼,我便对张文苏说了此事。
张文苏笑道“这舞坊价值几何,阁主竟三言两语便送与他人,若日后主人回来讨要,阁主又当如何呀?”
我想了想道“卢彦卿一介贵公子,这建康城中多少茶楼酒肆供他挑选,他却偏偏跑到早已破落的舞坊里待着,必定是爱极了那里,君子成人之美,想必崔老板不会怪罪的。”
其实留下卢彦卿,我有自己的考量,他身手不错,性情洒脱,而且在江湖中行走,本来就是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从前我觉得在太子府的压抑,到了建康之后,减淡了许多,或许放下皇太子的身份,才是真正的我。
子闵也注意到了我的不同。
有日我正在逗弄承宗,他转着一双大眼睛四处打量,子闵在旁一边笑着,一边道“大哥,你觉得可惜么?”
我握着承宗的小手,反问道“可惜什么?”
子闵道“可惜锦衣玉食,高车骏马呀!”
我摇头笑道“不如粗茶淡饭来的自在,你要知道,我从前可是……”话说了一半,突然住了口。
我也是经历过有了上顿没下顿的人,虽然那种感觉十分久远,可却刻在骨子里,不可能忘得掉。
子闵道“可是什么呢?”
我道“可是在邙山的小木屋中待过数月的,而且……子闵,我觉得现在就很好,没有批阅不完的公文,也没有勾心斗角。”
子闵道“大哥,你若不入朝堂,又如何帮玄霸和元吉呢?”
我想了想道“其实我怀疑我们在此思考如何帮他们根本是自作多情,他们或许本不需要我们帮忙,各人有各人的命数。”
“说得不错,不过阁主似乎忘了一件事。”
我转头一看,程不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前。
我拱手道“程先生,您怎么来了?”
程不易道“听了阁主的话,觉得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