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颜料盒都搬到门边,将钥匙插进门锁孔里,转手拧动。
——门打不开了。
美术室的门锁很特别,只要关上,就会被锁死。无论是从里面还是从外面,都必须要用钥匙才能打开。钥匙可以在锁孔里转动,老寒也听见了锁扣打开的咔哒声,这说明门锁没有坏。
老寒用力地撞门,但是撞不开。把画架折起来用力砸门,门也纹丝不动。他找遍了整间美术室,可以用的工具都翻出来试了一遍,全都是做无用功。
美术室的门虽然漆成旧木板的颜色,实际上是不锈钢材质的。以老寒的力气,最多将它砸出一些凹坑,却绝无可能将它砸开或者砸破。
他以为所有人都会像忽视空气一样忽视他,像他无视他们一样将他遗忘,但其实并非如此。有人对他怀恨在心,嘴上说着不要理他,当他不存在,实际上心中一直记恨着,时刻准备向他复仇。
被他捅穿了手掌的男生一直心中愤愤,在学期的最后一天尾随他,看着他进了美术室。然后趁老寒午睡的时候,那个人用什么东西堵住了门,或者把门给焊死了。
也许他只是想做一场恶作剧而已,把老寒困在美术室里一段时间,让老寒感受一下惊慌和恐惧。毕竟等到晚上八点,学校封校的时候,保安会来检查所有的房门是否锁好,那时候老寒就可以被现,然后放出去了。
但是他不知道,美术室是全校唯一一间,只有一把钥匙的活动室,而这把钥匙在老寒手里。
因此,这间活动室,也是唯一一间,不会被保安检查到的房间。
老寒醒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他尝试了砸门、大声呼救、寻找通风管道或者其他出口,但是都没有成功。
晚上八点,保安开始巡逻,校园中年复一年的平静和安逸让他们松懈了检查,他们也很坚信急着回家享受假期的学生们不可能无故滞留在校园里。于是他们没有深入地下室检查,只是锁上了最外层的几间活动室的门,以及体育馆通向地下室的大门。
因此也错过了,地下室最深处的美术室里传来的求救声。
晚上十点,老寒靠在门板上,抱着膝盖喘气。
也不知道那个人是用什么办法将门堵死的,总之,他已经用尽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法,都没能将门打开。
现在巡逻的时间已经过了,保安不会再来。他家里人没有给他配备手机,因此他也无法和外界联络,通过电话或者网络传达求救的信息。他的同学、老师,全都视他为无物,不会有一个人想起他,也不会有任何人现,他已经失踪了。
喉咙被过度使用,撕裂般地剧痛。浑身肌肉酸疼,难以动弹。
美术室里没有任何食物,仅有一个用来洗笔的洗手池。但是在学校封闭之后,水闸和电闸都被关闭了。
没有水和食物,任何人在密室里,都很难生存过三天。
他逐渐平静下来,从柜子里找到了用来做写生静物的蜡烛和火柴,将蜡烛插在烛台上点燃。
他知道这样做会加剧氧气的消耗,但是他更需要光。
他拿出了自己的日记本。
“假如一个人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三天,应该把它们用来做什么事情?”
“我的人生或许只剩下七十二个小时。我已经花了四个小时用来呼救,两个小时用来思考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剩下的全部六十六个小时……”
“我还是想画画。我还想继续,讲自己没有说完的故事。”
第99章剧本六·隐鬼·二十一
“今天是我被关在美术室里的第一天。我重新将美术室里的东西整理了一遍,确实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手边还剩下两小桶赶在水闸关闭之前接蓄的自来水,不过比起饮用,我更愿意拿它们来洗笔。”
“我开始后悔自己打扫卫生打扫得那么勤快了。假如我没有把那些快要放坏的静物水果丢掉,我应该还能吃上一口苹果或者梨。”
“事不宜迟,我的时间非常紧迫,不能再浪费任何一秒。我要从现在开始画画了,今天至少要把草稿打完……我真的能画完这个故事吗?算了,不要紧了。能画多少是多少吧,至少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担心画室里剩余的画纸不足以供他完成作品,老寒开始在墙上起稿。不见寒抬头望向四周时,看到美术室的四面墙壁,被人画满了密密麻麻的草稿。有人物动态的写,有简单的配色尝试,也有一些大透视场景的概念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