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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阅读>吴谨言延禧宫略 > 第1页(第2页)

第1页(第2页)

  长满寿唔了声,&1dquo;那得看她愿不愿意上来,姑娘家好面子,找了三天才找着,八成是走了样,没法子见人了。”

  素以看看横在井台上的木棍子,&1dquo;那是gan什么用的?”

  长满寿瞟了眼,拖着长腔道,&1dquo;那个啊&he11ip;&he11ip;才出井口yīn气重,不好直接上手,就得拿喜抬左右架住了散散。轱辘往上车,下头夹紧喽。车一点夹一点,不就全出来了么!俗话说死沉死沉,人一断气,那份量沉了不是一点儿。尤其是这种淹死的,灌了一肚子水,要人抬,没四个人成不了事。井口小,光拿手拽,谁有那力气!”

  正说着,候在井边上的太监猫着腰过来回话,&1dquo;请师傅的示下,井圈子太窄,到了齐腰箍的地方卡住了,出不来。”

  长满寿顿住了,嗬的一声,&1dquo;这不是跟海参似的,得得多大个儿呀!”

  素以往那头看看,摇轱辘把儿的太监按住了不动,麻绳扽得直直的,想来钩住了,就是车不上来。宫里的井口都很小,直着往来一个人没问题。可死了的,四肢不定成了什么四仰八叉的样儿,加上浮肿,要顺溜出来大约是很艰难。

  她又望了长满寿一眼,这里他最大,就等他拿主意。长满寿琢磨了下子,一拍大腿道,&1dquo;拆吧,把人弄上来要紧。完了事儿明早回宗人府,jiao了差使大家伙轻松。就是姑姑还不能省心,慎刑司回头少不得盘问。到底是您手底下出的事,内务府要拿人做筏子。”那头攥拳撸袖的拆砖,他借机道,&1dquo;眼下掌事的是我小同乡,要是姑姑嫌麻烦,准备上几两银子酒钱,我替你跑一趟算完。”

  太监老家都是穷到底,能捞钱的地方等闲不错过。既然成了绝户,做人也就瞎来。都说太监最jian猾,坏不坏的她心里知道就行,面上还要装客套,&1dquo;真谢谢您了谙达,我自己也掂量这茬呢。近来时运不济,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不过我想了,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托人走后门,那不是明摆着理亏吗!”

  长满寿白胖脸上的小眼睛一斜,&1dquo;大内可不是有理走遍天下的地方,吃那些冤枉亏的,您能说他们不占理?其实错就错在没成算,这世道,银子钱说话&he11ip;&he11ip;”他觑她,灯笼光里一张漂亮的瓜子脸,那rou皮儿,一掐就出水似的。细瞅瞅,其实眉眼长得有点像畅net园太后。太监也是人,也爱美人,看见那些齐头整脸的宫女愿意表个亲近。和小丫头子们说上话容易,厉害的是这些姑姑。进宫时候长了,四平八稳,也不有求于谁。好容易逮着个机会,不套套近乎太可惜了。

  &1dquo;您别以为我要贪您那点银子,给您跑腿我乐意。以前没什么jiaoqíng,我帮您一回,日后好相见嘛!”他笑道,&1dquo;您也知道内务府的那点事儿,外头有民谚,树矮墙画不古,此人必是内务府。手不黑,哪里来的银子凑景讲排场,您说是不是?”

  素以真是忍不住了,眼下这qíng形,谁有心思和他扯那闲篇!慎行司问话,她如实的答就是了。她在尚仪局这么些年,不说有体面,混个脸熟总是可以的,真用不着他那么好心。

  &1dquo;差不多了!”她指东打西,&1dquo;估摸着这就能上来了,谙达,咱们过去吧!”

  长满寿只顾和她说话,忘了那头的差事。打眼一看井圈拆得齐地面了,他卷起袖子上前,井里黑咕隆咚看不清,但那味儿实在不太好闻。他摆了摆手,&1dquo;往起车!”

  轱辘吱吱嘎嘎的绞,绳子一寸寸的上升。素以站在边上,说不怕是假的,可她受着人家爹妈的嘱托,认了尸好领人回去下葬呢!要说这起尸真是一波三折,死人有灵xing,她作梗,任你多大的神通都请不上来。刚车了一大半,不知道哪里不对,绞轱辘的太监说绊住了。

  长满寿也有点虚,他再往下看,那宫女穿的老绿夹袍子都看得清了,就离井口三四尺,愣是不动了。他退了两步把酒葫芦递给素以,&1dquo;有点邪xing,闷两口烧刀子壮壮胆。”

  素以喝了口又递回去,葫芦传了一遍,长满寿把底都喝完了,探头往下说话,&1dquo;姑娘,你爹妈在宫外等了三天了,麻溜上来,别叫二老记挂。”

  这么一来真有用,摇轱辘的试了试,果然比先头轻松了许多。

  人终于出井口了,两个苏拉忙拿喜抬往上送。吭哧吭哧一番努力,尸沉甸甸倒在了井台上,趴着的,身形胀大了足有两倍,什么也看不出来。

  长满寿瞥了她一眼,&1dquo;素姑姑,瞧瞧是不是你手底下人。别怕,咱们一身正气。”

  素以知道他是说给死人听的,欠了欠身道,&1dquo;谙达说得是。”

  两个苏拉上手把尸体翻了过来,素以借着灯笼光一看,直吓出一身冷汗来。真真是头大如斗,气壮如牛。都散开了,跟皮筏子里chuī了气似的,鼓胀得没了人形。要认五官是认不出来了,还好那宫女耳屏上长了个痦子,就凭这可以肯定的确是丢了的那个。

  她点了点头,&1dquo;请谙达回宗人府,没错儿,正是。明儿我领牌子上贞顺门,告诉她哥子往城西领人去。”她没敢再看一眼,从衣襟里掏出两锭银子jiao给长满寿,蹲了个福道,&1dquo;谙达指派人的时候替我周全,好歹找个野狗够不着的地方。”

  长满寿有点意外,这位姑姑不肯掏腰包给自己买方便,倒愿意花冤枉钱替底下人打点。他竖起大拇指来,&1dquo;姑姑真仗义,难怪下头人都服您!就冲您这点,我也得好好替您张罗。您放心,万事包在我身上,出不了岔子。”

  素以退后两步微一弓腰,&1dquo;谢谢谙达了。这儿没事儿我就先回榻榻里了,谙达有什么吩咐,明儿打人上局子里来找我。”

  长满寿道好,看她跨出了腰子门才回身指使苏拉,叫拿席子裹尸连夜送城西义庄去。分了一锭银子给苏拉,剩下的抛给了他徒弟。

  他徒弟进宫前汉姓张,小名叫二臭,他嫌那名字不上台面给换了个,现在叫张来顺。张来顺在他身边当了十二年的差,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边伺候他回值房边嘀嘀咕咕的琢磨,&1dquo;我瞧着这位素姑姑像一个人。”

  长满寿笑开了,&1dquo;你小子眼睛不钝,说说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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