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跟黎尔一起进店的英俊青年,李伯伯沧桑的眼睛眨巴几下,也认出了他是谁。
那年夏天,他也到过这里来生活。
甜水面店里的纪念墙现在还有他留下的狂草字迹。
李伯伯记得他写的那四个字。
一想都是好多年的事了。没想到后来他们都长大了,不仅长大了,还出落得这么光鲜亮丽。
这么窄小的市井小店,今夜迎来温知宴,李伯伯不禁感到有些蓬荜生辉。
“这位是?”其实已经认出了他是谁,可是李伯伯清楚的记得他的社会地位跟黎尔差了十万八千里。
即使那时候他曾经在黎尔经常吃早餐的面店里动情的写下那四个字,当时的少年应该也只是懵懂轻狂,一时心动而已。
没想到时间过去那么几年,他跟黎尔一起出现。
黎尔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深蓝色的男款围巾,柔粉色的雪纺风衣肩膀上积雪很少,可是温知宴的大衣肩头积雪很多。
善于察言观色的李伯伯现了,温知宴对黎尔照顾有加。
李伯伯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温知宴身上,李伯伯还以为此生只能在新闻里见到俊酷的青年,他的社会地位太高了,根本不会再跟他们这样的市井小民有打照面的情况。
没想到这个风雪夜,他护着黎尔到面店里来。
瞧见李伯伯对温知宴看得目瞪口呆,黎尔想起来,李伯伯开面店,没生意的时候也看很多社会新闻,应该是在那些新闻上见过关于温知宴的报道。
黎尔觉得告诉这样深藏市井的一个长辈,那样身居高位,簪缨世胄的男人是她老公,会吓着别人。
李伯伯从小看她长大,见过她为了没要到十块钱的零花钱去买糖就跟倪涓雅在街上哭闹的情形;
也见过她为了自己的球鞋远远没有校花的贵,就不想去参加春游活动,逃掉那一天的活动到他店里逗橘猫的光景;
更见过他们一家人被追债的每天上门要债,倪涓雅跟黎正勤闹离婚,她每天哭丧着脸,背着书包,自己去菜场买菜做饭的惨样。
就是那对贫贱夫妻百事哀生出的女儿黎尔,如今二十六岁了,依然很平凡,从事着普通的工作,在一天天的尝试积极向上的过日子。
就是那样平凡的女孩子,如今竟然做了温知宴的太太,说出来别人也不会信的吧。
灰姑娘至少还有恶毒的姐姐跟后妈呢。
()这样才会显得灰姑娘特别。
可是,黎尔什么都没有,黎尔有的只是自知之明。
这趟温知宴为她来苏城,应该是知道了她在苏城遭遇的麻烦,他们是夫妻,黎尔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会影响温知宴的公众形象,所以他才为黎尔来到苏城。
至于在她哭泣时那些体贴的关怀,带她到顶流富豪的圈子里去参局,当众吻她的热烈,应该也只是图一时新鲜。
黎尔长得不差,颜正身娇,她心里清楚,她在奢华五星酒店工作,经常遇到登徒子,有家世跟财力给他们撑腰,他们就觉得他们可以玩弄任何一个女人。
温知宴比那些耀武扬威的登徒子有本钱多了。
黎尔这么想着,心里有了几丝惊恐,温知宴是不是对她怀的也是这样的玩弄心态。
只是温知宴做人稳妥一些,玩弄黎尔的时候,不介意给她一场婚姻当正当理由。
一旦结婚之后,温知宴不论如何的占有黎尔都是应该的。
被儿时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询问温知宴是谁,心思繁复的黎尔快将她跟温知宴的关系理清,笑着回答李伯伯:
“一个酒店的客户。是个贵客。在我们酒店消费了很多,今日碰巧在苏城遇上了,夜深了,他想吃个宵夜,李伯伯给我们煮两碗面吧。”
漫长的安静之后,黎尔做出的回答让温知宴无奈的牵动了一下嘴角。
罢了,要是她愿意这么说,温知宴就任她去,只要她开心。
温知宴了解她在这些烟火气繁盛的旧巷弄里受过什么苦。
如今故地重游,他猜她心里一定有很多意难平。
“好。你们先坐。要吃什么味道的?”
“蟹面。”黎尔回答。
温知宴仰月唇勾动,“三鲜什锦。”
三鲜什锦是李伯伯的独家私房面,没进过他店的人都会习惯性的点蟹面,因为那是苏城特色。
温知宴却点了被老先生最擅长的,李伯伯意味深长的笑了,没想到他的胃口还是不变,以前喜欢吃什么,现在还是。
就像以前他喜欢的女孩子,以前喜欢什么女孩子,现在还是喜欢她。
“好,稍等。”
十五分钟后,温知宴跟黎尔吃上了热腾腾的面,黎尔真的很怀念这一口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