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他没有明言。
天子不升他,并非不再用他。
相反,朝中靖难功臣,魏国公等洪武时期留下的武将,都已近暮年。天子属意汉王,必为其留下可用文武,正如当年洪武帝一般。
沉下眸子,一下下拍着孟清和的背。
汉王志大,征战之意不弱于今上。为社稷计,便是他不上辞表,天子也会压一压。而立之年,国公爵,一品武将。再封,便是逼继任者弃他不用,甚者,成为新皇登基的磨刀石。
“国公爷?”
“无事。”
沈瑄垂首,蹭一下孟清和的脸颊,黑眸深邃。
孟清和莫名有些脸红。拍拍脸颊,论理,都十多年了,至于吗?
可想归想,现实却将理论击得粉碎。
帐内骤升起的温度明白昭示,至于。再过十年也是一样。
次日天明时分,大军拔营。
与此同时,天子于途中发出的中旨和敕令,顺利抵达南京。
中旨用垂训之宝,直接送到内廷,交到徐皇后手中。敕令上盖皇帝亲亲之宝,经文渊阁六部,发往普安州。另有一封交给锦衣卫的敕令,由杨铎贴身携带,先天使一步出京。
“命新城侯张辅遣官军一千五百,护卫平王进京。”
“平王府左右长史不体圣恩,不尽其职,私交罪臣,下锦衣狱。”
“平王妃除封号,令退居道观为平王祈福。”
“平王世子九月归京,为平王侍疾。”
“捉拿普安州妖僧数人,收回度牒。”
“建贵州僧录司,凡西南诸省出家之人,皆上报名录籍贯。”
数道皇命下达,群臣根本来不及反应。
天子若在南京,尚能回旋一二。天子身在塞外,北京六部和南京六部根本吃不到一个锅里,更指望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天子敕令在南京走个过场,飞速发往贵州。
天子敕令之外,徐皇后的态度也让朝臣心中打鼓。
太祖高皇帝旧制,后宫不干政。
徐皇后肖似马皇后,以贤德著称。而今一改往日,接天子中旨,取中宫令牌,令宫人随锦衣卫出京,一桩桩一件件,雷厉风行,无不让人心惊。
普安州究竟发生了什么?
平王是真病?
若平王真是病入膏肓,朝中传言平王妃隐瞒平王病情,怕是……
朝臣各有猜测,却无一人宣之于口。思及天子下达给新城侯的命令,连夜出城的锦衣卫,政治嗅觉灵敏者,额头已然冒出冷汗。
平王府的天,恐怕是要变了。
坤宁宫中,徐皇后静静坐在桌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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