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五品官宅,又有些老旧,修缮改建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官位高的看不上,官位低的用不上,寻常百姓不愿意多花钱,中人一直寻不到合适的买家。
不过,旁人看不中的宅院,孟清义却是一眼相中,只是在价格上有些犹豫。
手中钱钞有限,买下宅院,修缮房屋的费用就会捉襟见肘。
家中有存银,不下千两,孟清义却不打算动用。
离家十年,老母妻女都是兄弟供养,已是不配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
后从草原回来,得以重上户籍,晋升官身,一切都靠兄弟。
如今想买栋宅院奉养母亲,安置家人,置办家业,还要动用兄弟的银子,请兄弟援手,如何说得过去?
便是十二郎不计较,他也会脸上发烧。
得知房价无法再降,孟清义没有马上做下决定。而是出城回家后,同孟张氏商量。
“夫君稍待。”
孟张氏在屋中翻箱倒柜,很快找出几只匣子,里面是她十年间积攒的铜钱宝钞和几枚银锭。
将匣子放到孟清义跟前,孟张氏道:“银锭和铜钱是母亲给的,宝钞是夫君的俸禄。不够的话,还有粮仓中攒下的禄米。寻粮铺卖了,应该能凑足数目。”
“秀娘,”孟清义看着匣子,犹豫了一下,“此事别让娘知晓,我不想让十二郎劳心,觉得我同他生分。”
“夫君,妾不是不知道理之人。”孟张氏道,“兄长不在了,夫君即为家中长子,论理,奉养母亲,置办家业,都当自食其力,怎可事事烦劳兄弟。”
孟清义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就是这话。咱们一家能有今日,都是托赖十二郎。我没多大本事,帮不上十二郎,却也不能带累了他。凡事腆脸都靠兄弟,我成什么人了?”
“夫君放心,便是娘知道夫君所想,定也能体谅。”
“今年置办宅院,家用少些。待到明年,我亲自带人下田,种高粱荞麦,寻到好羊羔养上十几头,秋收之后,家中定有富余。”顿了顿,孟清义端正了神色,“再有件事,逢年过节,五姐回来,多嘱咐几句,女婿为人厚道老实,我清楚,架不住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若是敢借十二郎的名头生事,真惹出祸来,我第一个不放过!”
孟张氏点头。
夫妻俩定下买宅子一事,孟清义跑了几次城中粮铺,将积攒的禄米分批卖出。价钱压得低些,也是无法。
孟许氏知悉此事,特送来两锭银子。
孟张氏婉拒,道不该如此,孟王氏却让她收着。
“收下吧,这是你嫂子的心意。以后你和九郎有了小子,让他孝敬你们嫂子便是。”
交易当日,房主武千户得知买家是兴宁伯的兄长,主动将房价降了不少。
“某出身燕山左卫,靖难时,就在伯爷麾下。早知是指挥,何必费这些周折。”
孟清义却摇头,“一事归一事,若我兄弟在,也必会如此。”
武千户犟不过,只得收下银钞。回头却将房屋修缮费用揽了过去。孟清义心知不能再“客气”,干脆请武千户到酒楼吃酒,算是交下这个朋友。
孟清义以为欠了武千户的人情,心中颇有些过意不去。
殊不知,在他被家人扶上牛车后,本该烂醉的武千户却推开搀扶的家人,抹一把脸,没有半点酒醉的神色。
“千户?”
“说老子本命年有凶煞,嘿!”武千户握紧钵大的拳头,“走,去拆了那个神棍的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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